午后的阳光，洒在万佛圣城的居士林。九十岁的白三老爷，坐在廊外的一把旧椅上，安详而精神奕奕地说着许多“故事”。这些封存在老人记忆中的往事，一时间似乎又鲜活起来了。三老奶奶，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，偶而逗弄襁褓中的小孙儿，满心的欢喜。处在这样时空交会的因缘，别有一番感受。二位老人家，正是上人的三哥、三嫂。

从二位老人家口中，知道小时候的上人，为了赶着时间多读书，常常是匆匆地扒了一口饭，就算吃饱了。读书之外，他也很会干活儿，家里的、田里的，啥活儿都干。

说到他给父母、天地、善人、恶人磕头，也不晓得经过多少年了，家人都不知道。因为他是等夜里大家都睡着了，他才磕头；一大清早，大家都还在睡觉呢！他早就已经起身磕头了，所以过了很多年，也没有人知道。

守孝的时候呢！他就在离家不远的坟上，搭了一个小茅棚，矮矮小小的，要弯着身子进去。一守孝，就再也不回家里去了。随身带出来的一点米，他也不煮，就用手指头儿，这么夹着几粒吃了就算了。

沉浸在老人家浓浓的乡音里，试着勾勒当时的一幕一幕，也许像是彩画虚空，了不可得。然而，上人那种令我们无法用语言文字表达得出来的坚、诚、恒的风骨，却是不需劳神捕捉，就已经充塞在这宇宙之间了！“认真”这二个字，就是上人平常对我们最珍贵的教化。只是何曾多想，古人那种为了求学问道而废寝忘食的精诚专一，竟然早在儿童时代的上人，就已经那样做去了。

曾经有柏克莱大学的学生们参访圣城，同时拜见上人，请示如何才能把心放在学业？上人说：“要专一其心。”一个最简单而直接的方法，就是读书要做到“三上”：路上、厕上、枕上。必须要能随时随地都用功，分秒必争，不打妄想，不可随随便便地把时间空过了，所谓“一寸时光，一寸命光。”他老人家经常的教导是：

专心致志，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所成就。专心致志，就是一个至诚，所谓“精诚所至，金石为开。”我们无论做什么，都要有诚心，都要没有杂乱心，所谓“专一其心。”能专一其心，你所做的就会有成就。

一位自幼就追随上人的弟子说：

上人对弟子的要求很严格，期望是很高的。上人是一切都要真，不要说是不真，就连半点假都不行。

那么怎样才能真呢？上人说：

我告诉你呀！修行要真呀！半分真都不可以，要完全真，稍有丝毫假的都不可以的，差之毫厘，谬之千里。不要说假的，就是只有半分真都不可以的。成佛并不能侥幸，都要真真实实地做这些行门。

上人又说：

真心真意真又真，真行真修真更真；
真作真为真加真，一切一切真真真。

要是真到极点了，我们内心里的那朵清净的莲花，一定会绽放飘香的。明朝的蕅益大师有句话说：“世人不识真，我独不爱假，羡君坦夷性，堪入毗尼舍。”抚古追今，我们何不以古道自爱，勉励自己承顺善知识之言教身教，做一名愿意追求至真的学佛人呢？所谓“百年活计，当置身于千古圣贤之列。”我们又何苦愚迷地总要重复“事在易而求诸难，道在近而求诸远”的错误呢？

上人的认真，又可以从为众人服劳役的用心上而略窥一、二。沙弥时期的上人，冬天夜半时分，就已经将路上的积雪铲除干净，等着大众上殿做早课了。而粪坑里冰冻的大便，上人更是习以为常地清理，又重又冻的铁棍敲打着又臭又硬的粪便，一点也妨碍不了他服务大众的诚心。他老人家常教导我们“要忘记自己，利益旁人。”真诚，可以说是上人的写照。而上人诚到极点的“硬汉”性格，又可以自这一段自叙而神会一番。

这次到亚洲弘法，有那样多人来听佛法；并不是我讲的好，而是我讲的真。我是不讲假话的，处处往真的地方去做，直言直行，不用任何手段来待人接物。我要说的话，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要说，我也不怕得罪人，我不要说的话，在什么地方我也不说，绝对不打妄语，不欺骗他人。

阳光还是洒着，一片金黄的圣城，清净而庄严。望着无垠的天空，白云悠悠，云聚云散又何曾留下什么痕迹？善知识不可言说而已言说教诲，不留痕迹而已垂迹示现。不知何时，才能进入善知识无言的悲怀，而从亘古的沉默之中，凝聚真实的智慧与悲心。当三千大千世界再次震动时，惊天地，泣鬼神的，必然仍是这一句“流血汗，不休息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