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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拾身心

即是收拾狂、私欲杂念,这都是障碍我们修行的东西。

我们坐禅,要懂得为什么要坐。禅,究竟是什么?禅是“思惟修、静虑”。因为平常我们不想修行,被六根、六尘、六识所迷,因而忘了修,现在坐着,就是要回光返照,不到外边去找,要把里面收拾得干净。即是收拾狂心野性、私欲杂念,这些都是障碍我们修行的东西。假如有人狂妄自大,与别人无缘;或只想发财、想享受、自私自利、打妄语、向外驰求、贪争等,这都是狂心。人若一坐,回光返照,把七情六欲、六根六尘都照透了,就在此处要思惟,我是天天向外驰求?还是反求诸己?要擦擦自性的镜子,即是大圆镜智。这个大圆镜智本来通天彻地,但暂时被根尘之境所遮盖,所以神秀大师才说:“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;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。”

菩提树,即喻觉悟;明镜台,是指大圆镜智,要时刻收拾干净,不要让它堆积尘垢。这个大圆镜智,本来是无所不知、无所不觉、无所不见,现在却被六根(眼耳鼻舌身意)、六尘(色声香味触法)、及根尘之间所生出之六识所诱惑,故向外攀缘驰逐,不知回光返照。思惟修即是回光返照,反求诸己,不要每天挂着升官发财、功名利禄等事。有人问:“这样做人还有什么意思?”你觉得你做人很有意思吗?你所行所做,当真有价值吗?对你的智慧,真有大帮助吗?也不见得!若能收拾大圆镜智,则照天照地,光明遍照三千大千世界,再也不愚痴烦恼,这不很好吗?如活活地把自己困在地狱里──难道这样很好吗?修行就是为了断烦恼。现在你的烦恼一大堆,每天把它当饭来吃,觉得一天不吃烦恼便不能过活,这种生活有什么价值呢?

因此,参禅就是要“制心一处”,再不忧愁烦恼,纵使天塌、地震、原子弹爆炸也随它去好了,不要管。“这岂不是不管世事?”你真的能管吗?不要说你是个普通市民,就是世界各国元首,他们能管得着,能令所有人没烦恼吗?联合国的领袖能管着所有人的心吗?不要说他管不着旁人,连他自己的心,他也管不着呢!你若真能无烦恼,能使世人平安,才算是世界的领袖。既然你目前办不到,就要从自己身上着手,务使自己不争、不贪、不求、不自私、不自利、不妄语。如是,则不会制造更多戾气来染污环境,反而能补天地正气之不足,消弭世界上的毒气于无形。

本来,坐禅是为了除毛病、去贪瞋,但你又要吃得好、穿得好、住得好,且又要成佛,那简直是发狂!有人说:“你一讲话就骂人!”我不是骂人,是骂鬼,因为你的肚子里有鬼,才使你周身不舒服;鬼不高兴,就叫你不要坐!话说回来,我们可以藉此良机,好好地收拾一下大圆镜智。你说:“我不会收拾……”你不会,就要学忍耐一点,捱一点骂,慢慢便学会如何收拾。

维那打引磬开静后,大家可以把腿慢慢伸出来,活动一下,要慢慢的,要斯文,不要粗里粗气。这虽然是小事,但就要在细节方面学会调身调心。在一个真正的禅堂里,无论坐多少人,也不会有很多嘈杂的动静,大家都专心关照话头,好好用功。

 

── 于一九八七年三月八日